Daily Archives: 2007-03-29

古城之春

    从来没想过以南方人自居,因为武汉这个城市实在是让人不好形容。说它是南方,方言明明是北方语系,而且在气候正常的年份总是会有很冷的冬天;说它是北方,地理位置明明是秦岭淮河以南,三大火炉之一的“美名”真的不是开玩笑。

    中部的地位的确有些尴尬,可是自然带还是把它划分在亚热带长绿阔叶林,隶属亚热带季风性湿润气候。所以,它还是拥有可以长达一个月的梅雨季节和较为湿润的空气。那里的人们对西部的概念还是相当的模糊,刚考上西外时不少人告诫我一定要背很多很多水去念书,还有人说记得围上头巾上学,因为那里缺水,风沙大。

    因为来过西安的缘故,我当然知道事实没有传闻的那么恐怖,只是,认识也只不过停留于此吧。原以为西部的春天不会有蓝天白云的飘逸,不会有细细密密的柔雨,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的沙尘和干裂的冷风。干燥的气候难以带来太多关于春天韵味的遐想,那片绿绿的三叶草是我想象的极限。

    可那牛毛般的细雨分明淅淅沥沥了整整一个星期,颇有南方温润的味道。来西安半年多下的雨水加起来也都没有持续这么长时间。东北来的小郭抱怨说真不喜欢这种不一次下个痛快拖拖拉拉的雨水,可是我当真喜欢呢,就像回到了记忆中那个雨水异常充沛的春天。不用打伞,也不用刻意穿着防水的衣服,雨点打在脸上凉凉痒痒,还有带着清新泥土味道的空气,很惬意的感觉~没有地方会被春天遗忘呢。

    离开武汉念书,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在暮春时节漫步在樱花大道。暖漾漾的阳光晒得人头皮发酥,四周是喧闹的人群,还有一片一片静静飘落的花瓣。我想西部的气候断不能滋养樱花这样娇嫩的植物,只是那天乘车路过大雁塔广场时分外惊讶:那一色唐代风格的建筑间,俨然掩映着好几株祥云般的樱花树。不知道是今年春天阳光太少,还是西部的气候只能造就出如此景象,树上已经不只是花的地盘了,粉红粉白间明显夹杂着墨绿色的新叶,纯粹感减少了不少。不过,难以想象这样的花儿和古城竟然如此相称,颜色厚重的古建筑前绽放一树洁白的花朵,就像是老电影里唯美的画面。进城次数多了,发现西安真的有好多好多的樱花树,只是大都还是不成气候的小树苗,只能伸展着稚嫩的开放着为数不多花朵的枝条。但这样也不错了。看着它们,还有随处可见的淡蓝的威灵仙和黄的耀眼的迎春花,能找回不少家的感觉呢。

    还有垂柳,当然不能忘记,印象中这也是南方特有的象徽。柳条将舒未舒,柔梢披风,真是爱极了西湖边摇曳着婀娜身形的柳树,扑面而来的即是温婉的江南风情。长江边的柳树多了些豪气,汤逊湖畔的柳树则演绎了小家碧玉的气息。西安的街头也是种植柳树的,因为每周都进城的缘故,能够很直观地看着它们从光秃秃的枝条到碧玉妆成一树高,万条垂下绿丝绦。有时候会想到未央宫,在那片曾经长乐未央如今只得青苔碧瓦堆的地方,有没有杨柳伫立在记忆的风中?婉约的柳在粗糙的西北点缀了别样的街景和心情,尤其是天朗气清之时。难得的淡淡蓝天下,略干的风微微拨弄着柳枝,在灰蒙蒙的城市间显得那么鲜亮而耀眼。虽然过不了几日,这样鲜明的颜色会为尘埃淡褪,变得有些苍老并且疲惫,可那毕竟是春存在的证明。

    是啊,真的需要证明呢。这里的春天竟然是那么的短暂。也就在春分后几天,晨读的我们忽然发现晨风再也不是那种微微的凉,而是已经渲染上稍许微热的褥气。天亮的越来越早,终于可以不用在食堂里晨读;可是气温却不停地往上涨,校园里已经渐渐出现短袖和裙子的身影,仿佛夏天已经来临。

    怜春忽至恼忽去,至又无言去不闻。地理和气候原因注定了古老的西安只能拥有短暂的春天,可是就是这样短暂的春天却渲染出老城的无限活力和生机。原来西北的春天也可以拥有些许南方的清婉和秀丽,并且多出些沉淀和豪情。而站在城墙上,落日里听到的不再是这座千年古城的叹息,而是扑棱扑棱长羽毛的声音。很多人都说,这座城市存在的时间太长了,沉淀的痛苦也太长了,长到磨去了很多居民的锐气和飞扬。或许吧,但是清新的气息确实在渐渐扩展,在这样的天空下。也许总有一天,这座古城,能够再度飞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