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onthly Archives: December 2006

Behalten

转眼又到“年关”了,2006年12月31号。
几年前就养成了一个习惯,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上网到明年。aber今年…条件所限,也只能凑合过吧。
不过还是想纪念一下,嗯,毕竟有些东西需要也只能behalten一下。
那么就这样吧,朋友们,Alles Gute zum Neujahr!(新年快乐)

所谓的幸福

    我一直觉得冬天是一个属于奇迹的季节。
    周五一个人在校园里散步。总感觉西外像是被施过魔法一样,都已经冬至了啊,那片苜蓿还呈现着最柔和可爱的绿。
    然后信步走到花坛边。习惯性地用眼睛搜寻象征幸福的四叶苜蓿。
    其实自己也知道是徒劳的,feifa说这只有1%的机会。之前也不是没找过,虽然觉得自己可能是全校唯一一个会蹲在这些苜蓿前翻找的人,但每次搜寻,都是带着“一定找不到”的心理去的。
    可是,可是你们能相信吗,就在眼神漫不经心地撇过花坛一角地一霎那,我看到了四叶苜蓿,而且不止一个。他们伸展着倔强地叶片,对着阳光微笑。
    故作镇定却轻微颤动的手拍下了这些1%的幸运儿团在一起的样子。然后我发现自己并没有想把他们摘下的冲动。
    当时心里有很多感触在翻滚也在不停地流逝,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自己并不像想象中的欣喜。
    相反,有一点点难过。
    这就是象征幸福的符号吗。当你认定它们是连可遇都算不上的更不用提可求的东西,当你习惯了每次搜寻后的淡淡失落,突然间你要找的全都冒了出来,不止一个地冒了出来,以为高高在上的突然变得唾手可得,在最初的惊喜过后,那是怎样一种感觉。
    原谅我无法描摹。只是我觉得,应该是和小王子看到那满园的玫瑰花时,一样的心情。
    然后走到花坛的另一端,再次意外地发现,又有一棵四叶苜蓿挺立在那里,唯一不同的是它的身上覆满尘埃。
    那一刻我真的很想笑。想好好把自己嘲笑一番。
        
    ――所谓的幸福,原来就是这个样子。

记忆的永恒

    不管你相信与否,武汉大学的确是全国最美的大学。或许她没有厦大迤逦的海边风景,没有清华田田的荷塘景致,只是,一座珞珈,便是足够了。还有什么风景能比得上一座山四季的风情,更何况依山而建的人文建筑与自然结合的是那般完美。一百多年的人文底蕴给予了珞珈厚重的份量,使她拥有不同于其他山的大气、稳重和端庄。
    而武大最早的图书馆正是座落在珞珈之顶,默默守护着历史的记忆。从民国时期的纷争到西南联大的颠沛流离,从解放初期的休养生息到文化大革命的昏天黑地,老图里的每一本书的经历也许不比人一生的经历简单多少。
    一直喜欢用“恢弘”这个词来形容图书馆。不只是因为规模,而是对其所容纳的知识,人类最珍贵宝库的敬重。只光是书籍上印下的那些曾在历史天空上闪耀的名字,再普通的汉字也会变得分量十足。我亦喜欢用“恢弘”去形容神庙,那个象征着宗教秩序和摒弃一切私欲的精神净地。儿时因为喜欢看书总想偷偷溜进图书馆,却因为没有借书证每每只能望而却步。那时我心中的大学等于一种至高无上的教育领地,因此,于我而言,图书馆正是类似于神庙般的精神净地的存在。
    老图,在我心中也一直是这样一个存在。
    初中时曾和同学帮她在老图工作的母亲整理过期刊物。那房间真的很古老了,开门的一霎那可以看到尘埃在阳光下活跃着宣告着自由。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霉味,包裹在同样淡淡的潮气中,现在回想起来,应该是历史的味道吧?无数不同时期的报纸杂志堆放在书架上,走在期间仿佛感觉历史的河水慢慢浸透人的心灵。是的,就是那种感觉,被历史所震撼,被知识所震撼。有些报刊,也许和老图一样大,或者还大吧?历史的沉淀放置在历史雕琢的老图中,有种说不出来的崇高。
    于是我想,如果我将来的大学也有老图这样的图书馆,在阳光灿烂的下午漫步在书架间,轻轻取下其中一本书细细咂摸,是何等的幸福。
    可是,在我依旧禁锢在高考的牢笼看不到天日时,外面的世界已经悄悄起了变化。曾几何时,愿意拾阶而上前往老图的学子越来越少,抱怨老图太小的声音越来越多。于是,一幢新的、现代化的图书馆在老图不远处竣工了。当某天我欣喜地拿着父亲的借书证走进老图,却愕然地发现,老图,俨然已经成为就近宿舍学生的自习室。老图的架子上依旧有书,依旧有承载历史记忆的民国的解放前的书刊。可是它们都被重重标记上“禁止外借”,老图也只能无奈地成为这些书籍的牢笼。
    也许老图真的老了,也许图书馆在每个人心中都并非那么神圣的,也许很多人是被它的安静和方便所吸引,却忘记了图书馆本身的意义。
    安静地走过那些埋头苦学地学子,沿着老图的旋转楼梯慢慢走上楼台。老图上的视野很好,无需费劲就可以俯瞰武大的全貌。我可以看见樱花大道上嬉闹的学子,我可以看见体育场上奔跑的身姿,可以看见珞珈的葱葱郁郁,可以看见 东湖的波光鳞鳞。
    老图,老图,你知道吗,我很想为你哭。
    老图,一百多年过去了,你早已剥蚀了曾经光滑的墙壁黯淡了曾经鲜亮的琉璃,却已也为武大的标志建筑,可是,历时曾经赋予你的使命,如今又要去哪里拾掇?
    但是老图,我知道,无论如何你是所有人敬重你的人心中记忆的永恒。
    你在校徽上静静地卧着,从1893到2006,并将直到永远,架子上依旧有书…… 

寻找

    我听到天空里传来鸟鸣,于是我决定出发去寻找你。
    我听说有鸟,其状如凫,一翼一目,相得乃飞。虽然我没有翅膀,可是我知道你是能让我自由飞翔的羽翼。
    我不知道你在哪里,我从未见过你。可是,我们分明认识了很多年,熟稔如同至亲同时陌路如同另一个世界。也许我们不曾相逢,可我依旧想找到你。
    他们说太晚了,很多人在我之前已经找到了你。他们指着那条平坦宽阔望不到尽头的大路说那就是那些人的足迹,你就在路的尽头眺望日升月沉,听着风与叶的私语。他们说那些人已经能够代表你。
    可是我不信,我所熟知的你有着不着痕迹的洒脱和清逸。他们若真的找到了你代表了你,为什么不在阳光下自由歌唱,依旧留在阴影覆盖下的洞穴里?
    但他们说这是唯一的路,所有在这里印下足迹的人都找到了你。
    走上了那条望不到尽头的大道,却不断彷徨迟疑。很多比我晚出发的人已远远走在前面,和我一起徘徊的同伴换了一批又一批。持续的离开动摇了我的信念,我几乎开始相信只要沿着路一直走下去,一定可以见到你。
    但路边的荒地,依稀可见的错综脚印却在时时提醒着我,还有一些人和我一样,试图用自己的方式寻找你。
    终于我义无返顾地离开了平坦宽阔的大路,在荒野上漫无目的地寻找。有时能遇到中途折返回大路的人们,有时能遇见和我一样冥顽不化的人们。我们结伴而行,一同走过寒潮风雷霹雳雾霭流岚虹霓。可是如同我在大路上彷徨的伙伴,他们有的被黄土杂草间掩映的白骨吓退,有的听从劝告和其他折返的人重归所谓正途。我们踩出了无数条小路,它们是我们开拓的见证却也成为后退的借口。看腻了一成不变无穷无尽的风景,没有方向的搜寻蕴藏着绝望的声音。我们守望着梦里麦田的金黄,这是支持前进的唯一方向。
   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,当年张扬桀骜的心灵在无止境的寻找中变的疲惫。争吵开始在旅途中蔓延。越来越多的人放弃了他们最初的坚定。尽管依旧相信大家都认识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见过你,但更多人开始质疑因为感觉而走向未知前方的意义。驱赶疲惫的身心继续找你的动力竟然已成为最初反抗的理由:他们都说,从那条大路一直往前走,就能找到你。
    作出决定是在一个春日的午后,阳光缄默地撒下一地碎金。最后一个伙伴已在晨曦尚未明朗前悄然离开。我可以想象他的身影匆忙掠过新长出的蒿草,逐渐模糊在地平线。然后我知道只有我一个人了。一开始就只有我,现在,又只有我一个人而已。
    但我仍不愿放弃寻找你。我知道有人看见天空里的一滴水而出发去寻找海洋,我也知道有人因为闪电撕裂云层的那一霎而出发去追逐光亮。
    有时我想,你就如同童话中的罗宾,在睡觉的时候能来到我的身旁,却在梦醒时回到自己的居住地。我知道这样的你一定不在那条大路的尽头,他们在那里找到的一定不是你。
    在不断的前行和寻找中,我慢慢地老去了。
    很多很多年以后,我来到一个高高的山坡上。天空明净不夹一丝杂质。一阵风起,篷絮竟相在蓝天下相逐。
    我忽然想起曾经看过的故事。远方有一个女孩 看见风中有朵花在飞舞,于是告诉邻家的男孩说我要走了,那朵花在牵动她的衣襟。长长的野径,风花若即若离的飘着,女孩孱弱的身躯蝴蝶般的扑扇,那是她一生也追不上的美丽。 忽然她看见了海,海边有棵棕榈树 ,一个干净的背影总在描述着别离。她曲身在沙滩上挖了个洞,把所有的回忆都埋了进去,站起身来,她准备回信了,用一支沧桑的笔…
     我想,你会不会就是那朵风花,那朵我穷尽一生追逐却始终无法寻觅的风花。我想我终究是累了,也许那些人真的是对的;这么些年来为了找你我忽略了自己的全部。第一次,我想找到自己。
    就在转身的一霎那,我那被岁月雕琢侵蚀的面孔突然眼泪纵横。我看到了你。你就在那里微笑着,含着一朵风花微笑着。
    然后我终于明白,其实,你从未离开过我,离开过每一个人。只是所有人都以为你早已离开,于是所有人或随大流或如我一般走在寻找你的路上。可事实上,你早在所有人心里等待,等待我们意识到,一直在那里,你,从未离开。
    我终究找到你了,我可以休息了。我想。然后在你干净的笑靥里,安静地睡去。梦中你化作我的翅膀,我终于,翱翔在自己的蓝天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