啊啊啊，终于完结了，终于完结了！

（泪流满面中……日更10546字根本不是人干的活……）

虽然没动情节，但是基本上等于重写了一遍…….初稿里有太多当时脑残的产物，实在是不合人物形象还有全文上下的氛围… 

谨以此章送给我兄弟，今天二十一周岁的欧阳同学。

特别提示：看本章前请自带避雷针。若有被雷的外焦里嫩、七荤八素甚至炸抽过去的症状，本人概不负责^^

很幼稚的，还处在玛丽苏+丕甄童话洗脑期的练笔作。

现在看来真是又做作又雷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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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合·与子偕老

……文帝为五官将，坐上会客三十馀人，文帝问己年寿，又令遍相众宾。建平曰：“将军当寿八十，至四十时当有小厄，愿谨护之”……文帝黄初七年，年四十，病困，谓左右曰：“建平所言八十，谓昼夜也，吾其决矣。”顷之，果崩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——三国志·魏书·方技传第二十九

女子跌跌撞撞地走在路上。同行的还有其他很多人，他们大都目光呆滞，只是被动地跟着引路的鬼卒。这条路，便是黄泉路吗。子桓，你现在，便也在这条路上吗？

在听到皇帝驾崩的那一瞬间，她第一反应便是不可置信。她的夫君身体一直很好，怎么会突然病卒？然而满街飞扬的白幡却是那样的真实，猎猎鼓动着风的悲鸣。马车在邺城来来回回，辘轳远听，杳不知其所之也，那宣判的声音却是响彻云霄般一直回响在她的耳畔。由不得她信与不信，那个曾经温暖笑着，对她说执手偕老的男人，已经先她一步而去。

为什么那一刹那，泪水便止不住地涌出眼眶？失声痛哭之际，她忽然明白，自己在邺城，能够一直心如止水生存的理由。原来，自己心底一直存在着一个小小奢望，奢望他有一天能够行幸邺城，这样她可以挤在无数瞻仰他的百姓中间，好好再看一看他的脸，问问他过的好吗幸福快乐吗。下意识里她一直认为那杯“鸩酒”的真意是让他们重新相逢，可是，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？那个男子还是这样决绝地走了，抛下她，抛下叡儿，如同赐予她鸩酒的无情一般，没有任何前兆，先她一步而去，徒留生者哀存，独自面对漫长的余生。

子桓，甄儿比你虚长五岁，为什么你反而走在甄儿之前？

耳边响起他曾经说过的话语。

“若不是看在这么多年夫妻情分上，赐你的不是鸩酒而是白绫了——白绫未免有些痛苦，若是鸩酒，来得快去的也快，你走的也安心些。”

子桓，甄儿不怕。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，白绫也好，毒酒也罢，实质上又有什么分别呢。甄儿今天会赐自己一道白绫，子桓，你在那边等甄儿，一定要等着甄儿。

黄泉路上弥漫着影影绰绰的雾气，连周围人的面容都看的不甚分明。唯有路旁的蔓殊莎华开出大片大片的火红，轰轰烈烈一直烧到天边，那悠然弥漫的馥郁芳香充斥在她的鼻端，恍惚间她回忆起了自己的一生凄凉。并不是没有温暖的记忆，只是那些幸福都仿佛吝啬般的，在她满心欢喜伸出手时却抓得冰冷虚无。渴求着温暖，她如同扑火飞蛾般义无反顾地选择追随，而这一次的伸手，会不会再次抓一个空，再次触到结结实实的痛？

盲目地随着众多死魂缓慢前行，脑中却突然浮现出一些属于幸福的情境。还记得那天，大军开拨途经一片墓地，看见鬼火的她怕的始终无法入睡，他无奈，放下军务温柔地哄她。最后她是在他温暖的怀抱里迷迷糊糊睡去，醒来便闻到空气中飘着韦诞墨的淡淡清香。起身去看，发现桌边的左伯纸上墨迹未干，上书的赫然是她夫君写的故事——《宋定伯捉鬼》（注一）。

宋定伯本是谯郡故宅中的老厨子，而那只鬼化的山羊怕是那回横冲直撞闯进他们甘蔗地里的羊。她一直记得那几天餐桌上的羊肉是如何的细碎如沫，还有子桓脸上报仇解气的得意。不禁莞尔，自此再也不怕鬼魂。

回忆着这些温暖的场景，女子有些无奈地笑着。她微微抬头，打量着这个所谓的阴曹地府。蔓殊莎华依然热热闹闹地开着，沿着忘川，妖娆而艳丽，点亮了灰暗的冥途。而河畔边，三生石静静地矗立着，不时有魂灵走向那里，看着里面映照的前世今生。长长的队伍，魂灵们静默地排着队，慢慢向前挪动。空气里，除却馥郁的蔓殊莎华，还弥漫着一股浓汤的香。

她忽然想去三生石上看一看，是前世纠缠的何等之因造就了他们此生阴错阳差的分离。飘忽的目光掠过一旁的奈何桥时，她的身体，忽地僵住了。

似是时光倒流，一切回到建安九年八月的清晨。微薄的晨雾中，少年的身影渐渐清晰。清冷的晨风吹起他身后的披风，滑出好看的弧线。他就那样，缓慢而坚定地，一步一步走向自己。

眨一眨眼睛，再眨一眨，原来一切，都不是幻境。眼前的不再是十八岁的少年，而是四十岁的子桓，与她共同度过十七年的夫君。

下一秒，自己已被他紧紧拥在怀里。

“甄儿，是你吗？我本以为，我会在这里等你很久很久。你怎么那么傻，这么快就过来了呢。”

那是多么熟悉的怀抱，多么熟悉的声线，带着轻微的责备，更多的却是怜惜的味道。

“甄儿，我的甄儿……”男子低低地唤着她的名字，又把她抱紧了些。“这些年，委屈你了……”

“子桓……”她欲挣脱开，无奈男子抱的很紧，“子桓，你凭什么觉得，你还有抱紧我的资格？”

心底无奈一笑，毕竟，还是有些计较，还是有些埋怨。而她，突然想恣意一回，不再恭顺地自称“妾身”。且让她学学那个率性的女子，却是一种久违的轻松随意。

他并没有在意，仍是自顾自地开口道：“有些事我必须要解释一下……甄儿，是我没有保护好你……从谯郡回来后，总看到你跟子建在一起，我知道你处事自有分寸，可是心里却始终有些芥蒂，而你总是劝我善待他，那时他的党羽与我斗的天昏地暗，所以，我有些迁怒……那次小聚，我烦躁之下离开后无意中听到屋后侍女的谈话，其中一个叫郭嬛的一直坚决地维护我，帮我出着主意……”

“可想而知我是多么高兴，便有了娶她之意，一来身边多了一个‘谋士’，二来也想借机激一下你，看看你的态度。之后你提子建果然少了许多，却再也不肯主动地向我靠近。”

“可是我真没想到郭妃是一个那么有心计的人，甄儿，你斗不过她。所以践阼之后，我没有立你做皇后，故意对你冷淡疏离，就是不想把你推向权力斗争的风口浪尖。但郭缳最后还是下手了，你知道吗，那时她安排好的人手已经在九龙殿后花园埋下了巫蛊（注二），想如卫子夫整倒陈阿娇一般整倒你……如果我不先下手‘赐死’你，自会有人告发，后妃行巫蛊之乱，是诛九族的死罪……那时，我想救你也是无能为力。”

“所以，你那天赐我鸩酒……”

“那其实不是鸩酒，只是一副让人假死的药剂罢了。郭缳在我的授意下让你‘以糠塞口，被发覆面’而亡，殊不知这正是我偷梁换柱的借口。不然甄儿，你那些愚钝的仆从，何来的胆子偷偷运你出宫，往邺的道路又是何来的顺利？”

“记得你说过，向往平民百姓那样平凡知足的生活。我只能尽心治国，让你生活在一个没有战乱的太平盛世。”

“子建还是心存不臣之心，可是我一直没有杀他。你曾说，让我给他一片能让他自由飞翔的天空，所以，纵使封地一迁再迁，如果他能放下心中的执念，还是可以自由飞翔的……”

“而且，我还有一个私心。”

男人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，“甄儿比我大五岁呢……以前很多时候，其实都是你在照顾我……而且你知道吗，相士朱建平曾说，我在四十岁时将有大劫……于是我想，你若‘死’在四十岁（注三），而我又没有熬过那个坎，我就比甄儿大了……可以名正言顺地让你依赖……”

“我也不希望，看到甄儿这张容颜老去的模样……”

“把你‘葬’在邺城是为了纪念我们最初的相遇，我没有让任何人跟我合葬，因为我相信，死后我一定能找到你，魂魄相连，又何须在乎腐朽的肉身呢……”

 “甄儿，信我吗？”

无论黑夜多么漫长，迟早会走到白昼的地方。

她，终于看见了真相。

她最深爱的男子，想的，做的，都比她想象的多的多。

其实早就不恨了，其实早就明白是深爱的。刚才的多次一问，无非是想发泄下多年来的不满罢了。

“子桓……”她轻轻道，“可是，甄儿还是比你大呢……”

“但是你要相信，其实，甄儿一直是依赖你的，无关年龄……当年那个需要人照顾怜惜的少年早就长大了，长成了一棵参天乔木，有足够的能力给甄儿遮风避雨。”

“还有，那时会劝你善待子建，是因为不想看到你们兄弟俩象袁谭和袁尚那样自相残杀……我从未对他动过心……”

“我知道，其实我一直都知道……”男子微微有点苦笑，“我只是，只是有点吃味，太子之争最厉害的时候，你为什么总替他说话，而且还把他的诗挂在嘴边……”

后面一句几乎轻不可闻，但她还是听到了。

唉，这个别扭的文学青年，事隔这么多年还在斤斤计较。

“子桓……”

“嗯？”

“以后有什么打算吗？”她指指桥的那头，“忘却今生，重新开始吗？”

“甄儿就这么想忘了我吗？”

“不想。”她轻轻回抱住男人的双肩。“兜兜转转好不容易回到原点，我才不想冒着再也不可能相逢的危险去赌一个无法预知的未来。子桓，你呢？”

“我也不想。来世若投到魏国，被叡儿治理的感觉马马虎虎，毕竟是自己的儿子；万一投到蜀国那边，我可不想被诸葛亮荼毒的七零八落。”懊恼地揉揉眉心，“那老头一天到晚除了‘复兴汉室’什么都不会想，万一他知道我前世就是‘篡汉位’的曹丕，非斩了我不可……”

男子的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色。她轻轻笑了起来，虽然她不能理解男人心中欲把天下踩在脚下的豪情，却一直觉得，自己的夫君更适合为文人而非帝王。

“甄儿， 陪我去周游九州吧？其实随父亲转战这么多年，甚至于身处帝位之时，心里一直有一个梦想，用自己的双脚把走过的地方重新在走一遍，看看出征至黎阳时泥泞的道路，去谯看看曾经种下的甘蔗，还有行军路过时曾经作赋的水涡和柳树，以及那些凝固着我们之间回忆的地方……我们还可以看着叡儿，看他如何继承曹魏的霸道，治理出一个没有战乱的国家。”

“子桓，走吧？等有一天累了倦了，我们再返回来投胎，看看下辈子能不能再相逢……”

十指紧扣，相视而笑。

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弥漫着的浓雾中。

唯有那句誓言依然清晰地回荡：

死生契阔，与子成说。执子之手，与子偕老。

这是我们，互相许下的幸福。

(完)

注一：不要怀疑，就是我们初中课本上的课文《宋定伯捉鬼》。干宝同学只是负责搜集而已，那篇可爱的故事真实作者就是曹丕同学^^
而宋定伯的身份是我乱编的…为了增加点喜感…嘿嘿…

注二：陈皇后被刘彻同学废黜的理由就是“行巫蛊之乱”，这里借鉴一下，不然子桓同学“先下手为强”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啊…..

注三：甄妃死的时候年四十，子桓驾崩的时候也是年四十，而《三国志》里也不止一次提到文帝在四十岁时有祸，过则平安，不过则死…很早就在YY这两个年龄中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猫腻…于是也被我狗血地YY到这里来了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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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的话：

嗷嗷嗷，终于写完了！吼吼！

本来设置了一个非常恶俗狗血的情节，甄姬同学跳洛水自尽……幸好，幸好邺城离洛阳还是有点远，以那个年代的交通条件，折腾过去都是半个月后的事了，再说也不现实。。。

深切感谢邺城的地理位置，阻止了我落俗的脚步；

也要感谢小郭和小菁，没有她们的“威胁”我怕是会继续扔着该坑只是用想的填；更要感谢今天过生日的欧阳，让我下定决心在今天把它写完……

更加要感谢《曹丕集校注》以及《三国志》还有裴松之同学呕心沥血的注释；

以及感谢子桓和甄姬友情出演我这个狗血剧本；

当然也要感谢我自己……有毅力开坑并写完……

还有些话留到后记里说吧，谢谢阅读，谢谢&欢迎留下宝贵意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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